一條河流的意義
河流穿臨澤縣城而過。小城便生動起來。這樣一條河,穿過河西走廊,真是上天與人的恩澤。緩解了在戈壁生存的尷尬,柔潤了城市的生硬。也因這條河臨澤才有了“戈壁水鄉(xiāng)”這樣一個南北兼有的女漢子之名。讓這個走廊的小縣城有了一絲清涼,一縷綠的遐想。
佇立流沙河岸,遠眺,祁連山雪意氤氳。那雪也不重,披落山肩,是裕固族人敬獻的紗綢哈達,舒緩輕慢。每逢春季,河水碧澄,桃花溢艷,杏花冰綃層疊,微風掀動柳重重綠帷。仿佛極致鋪展的一幅山水。
早上,陽光斜鋪過來,篩過柳葉,在柔軟的草尖上打滾。柔柔的水草在光波里招搖著嫩閃閃的手臂,腥濕的氣息四處漫溢。漫步河岸,實在是最好的光陰。
《竹林聽雨》的樂聲舒緩飄來,癢癢尋去。河灣里空地上,十幾個老年人在絲竹聲里晨練。領(lǐng)隊的老者鶴型猿臂,斂住劍氣,灑脫自如。那個老太動作不那么協(xié)調(diào),甚至有點兒別扭,仍旁若無人,氣息淡然、從容。是啊,經(jīng)歷過了那么多人世間冷熱,還有什么放不下,又值得遮掩呢?坦蕩,不也是最好的修行嗎。
一對鴨子,沒有身體的起伏波動,像水里有一根繩子扯著向前平行移動。浮游隨天意,自如由心境。多么奢侈的相遇,一時驅(qū)除了日常淤積身心的瘴濕,多么愜意,醉人,清爽的快感。
如今多少人在感嘆,水泥夾縫里生活的堅硬,高樓縫里看狹窄的天空的納悶。對生活在這河邊的小城人來說實在是一件幸事,一種現(xiàn)代生活的奢侈。
河流是生活在這座小城里人的性情寄寓,美好的一天都是從這里出發(fā)的。人們帶著河流的氣息,忙碌在各自的崗位上。
流沙河從祁連山出梨園口穿臨澤城,至合黎山入黑河,一路歡唱。有關(guān)豬八戒高老莊娶親,悟空降服沙僧的傳說,在流沙河旁正葉茂枝繁,種種演繹遠遠超過了河流存在的本身意義。
城市在現(xiàn)代產(chǎn)業(yè)化的潮流里生長,土地的顏值一夜間讓人心跳極速。河流盡管穿城而過,卻沒有受到擠壓,保留了足夠的空間。是這個小城人的遠見,沒有完全被利益埋沒。
河水映照著小城人情意安然的日子。高樓是小城的裝點,河流是小城的霓裳羽衣,河兩岸花卉涌集,動靜自然的搭配,讓“戈壁水鄉(xiāng)”名副其實。在這樣的傍晚,散步河邊,清澈平靜的河水,園荷田田,曲巷魚跳,會讓你慢下來。偶然幾聲蛐蛐,劃破城市單調(diào)的天空,你的憂愁也會被稀釋和淡化?天籟之中,有了自我本真,尋回在匆忙的生活里遺落了的對生命豐富的覺解。
□王升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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